单亲妈妈演短剧日薪千元 成恶婆婆专业户

Connor 火币交易所 2025-10-21 2 0

摘要:短剧圈“缺爹少娘”已久。今年夏天,横店影视城中老年演员紧缺的消息登上热搜,甚至传出有剧组5000元一天高价求“爹”。短剧市场爆发式的增长,加上中老年题材走红,让这批演员成了香饽饽。

更确切地说,短剧圈缺的不是中老年演员,而是“霸总爹”和“坏妈妈”——吵架,打人,制造冲突、挑动爽点,靠他们撑起剧情的起伏。

在一些热门的短剧拍摄基地,专门面向素人的表演培训班陆续开课。退休老人,品酒师和单亲妈妈都来了。这些素人演员昼夜穿梭,在一部又一部短剧里,反复制造“霸总爹”和“坏妈妈”。

文丨魏芙蓉 编辑丨王珊瑚 视频剪辑|张歆玥

五千块请个“爹”,七天速成个“妈”

“坏妈妈”杨紫艺最近很忙。扇“小三”耳光,薅“亲家”头发,提着酒瓶上阵开瓢……总之,不是在打人,就是在打人的路上。

档期排得密密实实,有时凌晨六点刚从一个剧组杀青,大包小包火急火燎赶到下一个片场,机位早已架好,妆都来不及卸,换身衣服就开机。

杨紫艺42岁,三年来,已经在上百部短剧刷过脸——下沉妈、反派妈、正派妈,婶子、大娘……八成都是“坏妈妈”“恶婆婆”类的角色,堪称“妈妈专业户”。

她不是科班出身。早年拜师学了点表演,十多年来拍过小电影、小广告,角色不显眼,连生存都成问题。后来又做过销售,干过直播,最大的期望也不过是一份月薪五千的稳定工作。

直到短剧来了。2023年,她还在外地干销售,朋友几次催她回郑州,“短剧火了”。依托政策扶持和相对低廉的制作成本,这座城市几年间成了新的短剧重镇,去年拍摄数量一度跑赢横店,位居全国第二。在这里,别墅区、度假村、商场……只要架上机位、拉起灯,就能变片场。

那会儿杨紫艺还没来得及搞清楚什么是短剧,只是拿着自己的资料往通告群里丢,没几天,一个接一个的邀约就来了。反反复复拍了十来天“妈”,收入破万。算是弯道续上了演艺梦。

短剧如此缺“妈”,杨紫艺这才意识到。十年前刚开始演戏时,三十岁的她卡在尴尬的年纪——比不过二十岁的小姑娘,演妈妈又显稚嫩。没想到,四十岁再杀回片场,正是时候:妈妈、婆婆,这些角色全都收入囊中。

单亲妈妈演短剧日薪千元 成恶婆婆专业户

杨紫艺剧照。讲述者供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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片场里的“爹”同样紧俏。70岁了,退休多年的朱健,也是戏一场接一场。老人白发白眉,一笑脸上皱纹就开花。他原是铁路文工团的职工,主持、唱歌、小品、快板、相声样样会。郑州的短剧火起来后,被熟人一喊,顺势进了圈。

普通话不标准,三四声总打架,也不妨碍他接戏到手软。三年来,拍了两百多部短剧,成了郑州片场“爸爸”“爷爷”里的熟脸。忙到几年没空见老伙伴,有人刷抖音看到他,吓一跳——朱老师竟成“腕儿了”。

今年夏天,横店影视城“缺爹”的消息登上热搜。演员紧缺,有剧组甚至开出5000元/天的高价求“爹”。那时正值三伏天,天气闷热,邀约太多,朱健不得不强迫自己收着点儿,怕这副老身子骨顶不住。

短剧圈“缺爹少娘”已经有一段时间了。郑州大地影视制片人张黎回忆,去年《闪婚老板是豪门》爆火后,中老年爱情题材迅速走红。外形、台词、演技俱佳的中老年演员,一下成了稀缺资源。

再加上短剧数量整体暴涨,“每部短剧里都少不了爸爸妈妈、爷爷奶奶”,张黎说。缺人时,张黎办公室里的年轻女员工也得救场——一位35岁的同事,已经在30多部短剧里演过妈妈和婆婆。

更具体地说,短剧急缺的,其实是“霸总爹”和“坏妈妈”。他们虽是配角,出场不多、台词寥寥,却往往是全剧的情绪发动机,吵架、造梗、造爽点。也正因为角色固定、表演简单,不少素人也有了上场的机会。

各种演员培训班也跟着冒了出来。张黎从今年3月起开班,打的旗号是“七天速成”,把素人直接送进短剧圈。条件只有两个:喜欢表演,身体硬朗。退休老人来了,说“闲着也是闲着”;家长送娃来学戏,自己也忍不住报了名;更多人是“别的行当不好混”,只好转行来学戏。最离谱的是一位餐饮老板,砸二十多万开了家烧烤店,生意惨淡,跑来问:“这行靠得住不?要是行,我就回去关店,当演员算了。”张黎赶紧拦下。

培训班办了十几期,期期爆满。从18岁到60多岁,学员覆盖各年龄段,40岁往上的中年人最多。

49岁,做了十年品酒师的马歌,也在张黎培训班里连上了十几期。他今年1月才进短剧圈,算是“意外入戏”。那天他只是去剧组探班,正好赶上开机。人还在化妆间闲聊,导演一进门,看他西装革履,当场拽走:“这位老师,补个戏!”

于是,马歌的“霸总生涯”,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开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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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歌在片场扮演霸总。讲述者供图

普通男人,一键快进“霸总爹”

马歌的“霸总脸”是现成的。黑白交错的短发,一身西装,常年健身练出的匀称身材,往片场一站,自带总裁气场,打个粉底就能开机。

演技谈不上多精湛,毕竟才入行半年,但他已经拍了六十多部短剧。原因很简单:“人家就要(我这)形象”。9月的一场戏,一个老搭档导演来问他档期,不试戏,不发剧本,只甩下三个字:“首富爹。”

马歌答应得也爽快,连价钱都没问。他其实经济条件不差,平时做品酒师,家里还经营着一家整形医院。只是葡萄酒生意近几年走下坡路,行情萎缩,他也闲不住。现在一个月只接半个月的戏,既能补点收入,也算满足兴趣。

剧组衣服他嫌“臭烘烘”穿不惯,每次进组都自备“三件套”——黑、灰、蓝三种西装,教授穿蓝色,霸总配黑色条纹,慈父用灰色。

霸道的慈祥爹,“温柔慈祥正直,善良又文质彬彬”——他演得最多、也最拿手。9月的那场戏,通知仓促,他到了现场才知道设定:一个掌控一切的首富,老婆早逝,和女儿失散二十年。女儿始终不肯原谅他。导演安排一场父女重逢戏,要他“泪流满面”。

那天马歌太累,哭不出来,导演只好递了瓶眼药水。三台机器一齐怼过来,他努力回忆自己两个女儿小时候的模样——都是他一手抱大的。第二遍终于眼圈泛红。虽说没到“泪如雨下”,但“眼含热泪”,也算顺利过戏了。

马歌和女儿关系不错,“慈祥爹”可以说是本色出演。可一旦换成“坏爹”,他就有点卡壳了。有次他要演个势利刻薄的父亲:儿子脚踩两条船,一边跟女友恋爱生娃,一边又在父母撮合下去跟富家女相亲。结果旧爱抱着孩子找上门,“坏爹坏妈”立刻变脸,联手轰人。

化妆师给他的眉间添上深纹,“坏爹”的样子有了,可架势还是出不来。导演让马歌想象打架的场景找感觉,他说这辈子没跟人动过手。导演不死心,那跟老婆吵过吧?马歌想了想,老实回答:“吵过,但每次都输。”

导演没辙了。马歌硬着头皮上,演了三遍才勉强过关。那次演砸后,他没怎么接过“坏爹”的活儿。

同样是“霸总”,朱健倒不挑戏,剧本来了只要有时间就接。他个头不高,70岁了还能看出常年运动的痕迹,走到哪儿背都挺得笔直。退休十多年,日子一向清闲,家务老伴不让碰,平时在家就上上网、看看新闻,下午雷打不动打两三小时乒乓球。

可自打演起短剧,朱大爷说,“人生的过山车让我坐上了”。有时上午还端着家主的威严,下午就穿上白大褂当医生;前一刻是人人尊敬的科学院院士,下一秒就换上制服送外卖。最让他兴奋的一次,是演飞行员,“当然感觉爽了”,“乘飞机,坐头等舱不算显贵,坐驾驶室才叫豪横!”

单亲妈妈演短剧日薪千元 成恶婆婆专业户

开拍前,朱健在化妆。魏芙蓉 摄

也是短剧让他成了“全国通用爷爷”:豪门老太爷,丝绸唐装来回穿,永远带着几分“老来阔气”的派头。孙男娣女轮番喊“爷爷”,走路挽着他胳膊,尊敬、亲热得不行。他常常出没在各种婚宴上,不是孙子娶媳妇,就是儿子迎新娘。今年7月,在一部短剧里,他又披上豪门家主的身份,儿孙满堂设宴庆祝他的七十大寿。那已经是他今年“过”的第五次大寿了。

聚光灯一关,就和戏里完全不同了。现实生活中,朱大爷低调又节俭。七十岁了,从不张罗寿宴,“没什么价值,请人吃饭热闹热闹,你说有什么意义?”孩子和老伴倒是想办,他没答应,他管这叫“忘年”,“忘掉自己的年龄”。

演短剧,的确让他觉得年轻了。他打趣说,这个年纪,当保安都没人要,要不是拍戏,成天往家里楼头上一坐,东家长西家短的,“哪有这么多帅哥美女陪你玩?”现在他每天忙得打转,剧本一拿到手首先自己琢磨,“跟孙子说话,和对儿子说话肯定不一样”,他说得头头是道,“对儿子要命令式的,‘干啥去!’;对孙子要更溺爱一点,隔辈亲,‘小小宝,干点啥去?’”

朱大爷其实就一个儿子,也在当地铁路局的下属单位上班。平时聊天,朱大爷总笑咯咯的,笑声爽朗。唯独提到孙子,他沉默了,笑容一下子收住,“不能说”,停了半晌才又接茬,“儿子到现在不结婚,40多了,没办法了”。

前些年他和老伴急得不行,看别人抱孙子“眼馋得要命”,劝也劝过,最后还是没招。现在他说不急了,“必须得想开,国家也发愁啊”。再多的,他就不肯往下说了。心底里,他还是觉得,这不是件光彩的事。

他喜欢孩子,只是短剧里的孙子孙女都是成人了,得演上“老太爷”,才能借机跟小“重孙”们逗逗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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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健扮演最多的角色,豪门老太爷。讲述者供图

短剧里坏妈,被生活“反杀”

相比“霸总爹”和“豪门老太爷”的风光登场,坏妈妈、坏婆婆的戏码就显得格外苦涩——台词伴着咒骂,场景不是勾心斗角,就是火拼撕扯。

对杨紫艺来说,这不算难。眉一挑、眼一瞪,嘴角一歪,坏妈、坏婆婆的气势立刻有了。“我什么样的嘴脸没见过。”演戏时她不过是把身边的嘴脸搬上了台。复杂的表演理论她虽然道不清,但她的表演不靠技巧,靠经历。现实,就是她最大的素材库。

杨紫艺的生活,就像一出短剧。生在农村,家里是“双女户”,打小不仅被村里人看不起,还常被同龄人欺负,“薅我头发,挖我的脸,掐啊,拧啊”,遇上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,自家人跟村里人扭打起来时,“一窝狼似的”。

后来结了婚,日子照样鸡飞狗跳。她和前夫三天两头吵架,有次男人拎起刀要把她撵出家门,劈断了房门,又把她逼进厕所,刀架到脖子上——“你走不走?”杨紫艺不是吃软的性子,“来,你今天要是不给我撂倒,你他妈不是人!”脖子被划出血,她也不让步。

有人嫌短剧情节悬浮,她却觉得戏如人生。到了剧里,她跟“小三”互薅头发,也被村民集体泼水凌辱……虽然总演配角,但杨紫艺说,“我才是现实中的大女主。”拍短剧的那几年,也是她人生里最动荡的一段。

2020年,为了照顾孩子,她和前夫开始搭伙过日子。十年前,男人婚内出轨,还欠下一身债,她果断跟他分开。可疫情那几年,杨紫艺的日子也不好过,工作没了,生意赔了,孩子也出现心理问题。实在没别的办法,她又回到那间熟悉的屋子里。

麻烦,也正是从那时开始的。前夫三天两头找她借钱,她没法拒绝。要是不给钱,房子就可能被卖掉——当年离婚她净身出户,只要求房子留给孩子。

虽然她2023年开始拍短剧,但挣的那点钱,根本不够填窟窿。前夫债越滚越多,她硬着头皮刷信用卡、套网贷,几万、十几万地往外凑。每次借钱都让男人写借条。那时她安慰自己,“等哪天他能赚钱,再一笔笔还回来。”

结果,钱还没还上,人却先倒下了。2024年初,杨紫艺在外地,儿子一通电话打来:爸被120拉走了。男人在家突发肠梗阻。

大雪夜,她坐火车倒汽车,急急忙忙往医院赶。那天的细节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。她慌乱中找错了病房,电梯门再开时,就看见男人虚弱地躺在病床上,被兄弟和护士推着从走廊经过。

擦肩而过的那一秒,她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:“这场面怎么这么熟悉?”她后来忍不住跟片场朋友复盘,“就这种镜头,三个机位拍都不见得能一遍过。大景、中景、特写得挨个来,兄弟、护士这仨人,怎么着都得配仨机位。”

她当时不知道,那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。男人被直接推进重症监护室,医生说要上ECMO,开机就得4万。她的卡里,连医药费都刷不出来。但“他是孩子的爸爸,再多几十万、几百万,也换不来孩子一个亲爹。”

为了替他筹救命钱,她戏也不拍了,脖子上挂块牌子,贴上水滴筹的二维码,沿街挨个求人帮忙。三天过去,只筹到几万块。

这出现实里的苦情戏,没有剧本,也没有导演,却比她演过的每一部短剧都更揪心。

男人在重症监护室的那几天,杨紫艺在门外的小台阶上连坐了七夜。她照着医生的叮嘱,帮男人缝盖被,第一遍,手被扎出血,第二遍,又给扎了,她心里“咯噔”一声——这要是戏里,又是不祥预兆。

果然,送进重症监护室不过十来天,人真没了。

直到最后,她也尽了一个前妻的最大能力,替男人把葬礼办了,钱也是借的。

男人留给母子俩一叠欠条、一屁股债。债主告了三次,房子差点被法拍,因为离婚协议上的约定,所幸守住。但杨紫艺替他借的四五十万,最后全砸自己头上。

葬礼刚办完,她又回到片场。拍短剧,她几乎是在拿命拼。戏排得满满当当,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用。有次拍戏间隙去医院打点滴,吊瓶还没打完就被剧组催。她急得直接拿胶带把瓶子绑在头盔上,骑着电动车往片场冲。

三年下来,杨紫艺也算挤进了配角的“第一梯队”,片酬从每天八九百涨到一千五。可到现在,她依然没攒下钱。片酬到手,基本全拿去还债。

演着演着,杨紫艺发现自己总能在戏里撞见自己。有回她演一个“反派妈妈”,有句台词“好言难劝该死的鬼”,她立马联想到前夫。戏里儿子婚检查出遗传病,儿媳妇不惜卖掉结婚用的“三金”救人,结果发现“三金”全是假的。杨紫艺又忍不住代入了,“我觉得可像我”,都是被人负过,但真到救命时,一点不含糊。

不同的是,她现在自我调侃:一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,是故事;发生在自己身上,就成了事故。好在她能“秒入戏,也能秒出戏”。那些曾经的愁苦和磨难,她说,“一早就看清,也看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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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紫艺为拍摄自备的服装。魏芙蓉 摄

戏里大结局,戏外还在续集

“霸总爹”“坏妈妈”,毫无疑问是家庭短剧里的黄金搭档。过去一年,这类题材几乎成了短剧的“流量担当”。根据中国网络视听协会发布的《2024微短剧行业生态洞察报告》,家庭题材短剧数量同比增长超400%,增速领跑各类题材。从“豪门恩怨”“重生逆袭”,到“母女撕扯”“婆媳大战”,全靠他们撑起全剧的情绪张力。

“爸爸”“妈妈”们一度忙到透支。朱健接戏最多的时候,一个月连拍25天,拍到人迷迷糊糊、头昏眼花,才意识到“熬过了劲”。常跟他搭戏的“坏奶奶”、60多岁的王丽萍,直接在片场晕倒两回,现在拍戏都随身带着速效救心丸。

“我是来玩的,但不是玩命。”朱健怕了,今年整个三伏天,他给自己定了“三不接”的规矩——古装戏不接,室外戏不接,大夜戏不接。拍摄量也压到一个月十来天,免得把自己拍进医院。

片场再热闹,私下里,这些演员都不怎么看短剧,哪怕是自己演的。朱健到现在连一部完整的都没看过。等作品上线,还是别人发截图给他,他才知道自己“播出”了。

事实上,他压根也看不上这些内容。朱健直言不讳:“太脱离现实,给人一种虚幻、麻醉的感觉。”从横屏影视转来拍短剧的王丽萍也一样,觉得短剧根本算不上“戏”,拍的无非是“大妈吵架”,那些最难看的镜头,还往往被挑去做封面。

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热爱表演。老演员们打趣自己,年纪大了,在家“扭脸就忘事”,烧水壶烧坏好几个,炖菜盖上盖出了厨房门就忘了,忘性再大,就是不忘台词——现在他们都觉得,这活儿也许真能防老年痴呆。

朱健尤其享受那种“出人头地的感觉”。演着演着,他也有了自己的粉丝。有次在机场,被年轻的地勤认出来要合影。拍完后,对方还悄悄告诉他:领导刚才把我一顿批,说我跟明星合影了,影响明星工作。朱健听了别提多乐了,“这在他心目中,(我)就成明星了!”

同样的角色演太多了,有人也想换换口味。王丽萍拍了四百多部短剧,起码三百五十部都是坏婆婆,不是虐待媳妇,就是重男轻女。她挺郁闷:“咋的,我就不能演好奶奶吗?我化完妆,戴条围巾,可朴实”。她知道“坏奶奶”更容易火,可还是想试试,万一“好奶奶”也能火呢?有阵子她赌气,跟导演讨价还价,“以后(演戏)我不瞪眼了。”导演不答应,你不瞪眼我们就不用你了。王丽萍彻底没辙了。

为什么短剧里反复制造“霸总爹”和“坏妈妈”?归根到底,还是为了爽点。“冬漫社”创始人、短剧监制汤明明解释,短剧的逻辑讲究快、简单、立刻触发情绪。角色要快立住,观众要快看懂。最省事的办法,就是运用中国家庭里最熟悉的模板,比如强势的父亲、刻薄的母亲。人物一出场,身份、立场、性格,全都不用解释。再加上极端化设定,吵两句、甩一巴掌,爽点立刻就燃起来。

最近一年,杨紫艺接到的正派角色开始多了起来。其实她不抗拒演“坏妈妈”,这类戏路她早就“轻车熟路”,相比那些词多戏重、情绪复杂的大女主戏,作为配角的“坏妈妈”,对她来说反倒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。毕竟,她现在最要紧的任务仍是还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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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紫艺在片场休息。魏芙蓉 摄

今年6月,她终于还清最大的一笔十六万元网贷,整整花了五年。拿到结清证明时,有种“如释重负的感觉”。夏天,她难得给自己放了个长假,咬牙推掉了一周的戏。

这个假期,其实也是为了孩子,她想带他出去旅游散心。这些年家里鸡飞狗跳,吵架、撕扯、债务——都在孩子眼前上演,阴影不小。离婚后,她也没能真正照料好他。孩子十几岁就确诊了抑郁和焦虑。杨紫艺一直觉得,对孩子有亏欠。这两年,她一边拼命拍戏还债,一边见缝插针地攒钱。稍微宽裕点,就带孩子去矫正牙齿,做扁桃体手术,报兴趣班。

过去杨紫艺演过的短剧里,总是看着大女主,从“被全世界欺负”开局,经历被害、爆发,逆袭,最后“踩尽众渣、手握天下”杀青。

现实里,她自己的戏还没收尾。杨紫艺觉得,等哪天把账全清了,不用再这样“玩命”接戏,带孩子过慢节奏的生活,再接几部像样的大女主戏,那才算真正实现了自己的“逆天改命”。

距离杀青,她还差九张信用卡。

(应讲述者要求,杨紫艺、马歌均为化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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